なな、なにが？

「妳得多吃一點，伊霏。」伯斯先生將一塊切成小塊牛排放到伊霏的盤子上。

「我真的吃不下了。」伊霏微笑道，但伊霏只吃了一小盤義大利麵跟喝了幾口湯。

「吃下去。」伯斯先生堅持道。

伊霏在用餐的立場上，無法跟伯斯先生爭執，所以只好乖乖的吃下去。

看到伊霏確實把那塊肉吃掉後，伯斯先生滿意的點頭道：「所以妳見了徐東鎮？徐大成的小兒子？」

「恩。」

「他是怎樣的人？」

「霸道、固執、自以為、沒有目標......」

「聽起來很糟。」伯斯先生笑道。

「的確很糟糕。」

「不過？」

「不過，看在他為他父親前來找我份上，我可以替他加上幾分。」伊霏笑道。

「伊霏，你知道我有時候覺得你替人加減分的方式很有趣。」

「恩，所以你也這麼認為嗎？伯斯先生。」伊霏微笑道。

「你有那個打算嗎？把聖城變自己的？」

「我覺得您跟劉秘書好像我肚子裡的蛔蟲，都知道我想幹嘛。」

「首先我認為那是因為你跟我學習，所以想法應該是跟我相同，第二，我想，妳在回到公司時說要直接面對聖城時，妳就打算這樣做了是嗎？」

「說實話，還沒有。」伊霏笑道：「至少還沒想把聖城變成我自己的，我的想法很單純，至少把徐家人趕出聖城。」

「那樣就是啊！」伯斯先生不以為然的說道：「現在的聖城，除了徐家人，還有誰可以掌控？」

伊霏沒有回答，她喜歡伯斯先生說出她的想法，有時候會他們兩個角色互換。

「那麼，準備好要跟羅執行長聊了嗎？」

「我不討厭羅執行長。」伊霏誠心地說道。

「所以討厭、不討厭還有最近多出來的喜歡跟不喜歡，妳對羅執行長的歸類是不討厭？」

「恩......或許可能有喜歡......」

伯斯先生大笑道：「好吧！所以妳要留下羅執行長？在他弄砸了跟大河的合作之後？」

「恩，那件事情對我來說不重要，因為大河也是我想吃下的。」伊霏笑道。

「如果是我，我會讓羅執行長自己辭職，不過公司是妳的，由妳決定。」伯斯先生點點頭道。

下午兩點，羅執行長在社長辦公室跟伊霏見面。

「那是你泡的嗎？」伊霏看見羅執行長拿著兩杯咖啡進來時，微笑問道。

「是的，社長。」羅執行長站在門口答道。

伊霏從辦公桌後站起來，走向沙發道：「坐吧！」

等羅執行長坐下後，伊霏先喝了一口咖啡，然後微笑說道：「好久沒喝羅執行長泡的咖啡，倒是很懷念。」

「社長的挑剔，我一直都記在心中，那時在跟李秘書學習時，吃了不少苦頭呢！」羅執行長也微微笑道。

「但還是不一樣啊～」

「啊？」羅執行長驚訝道：「難道還是一樣糟糕嗎？」

「每個人泡出來的口味一定都不一樣，不管是鳳兒、劉秘書甚至是你，都是這樣，但我認為，至少都能夠讓我喝得下去。」

「意思是不難喝......嗎？」

「恩，可以這麼說。」

羅執行長鬆了一口氣。

「不過我要聲明，我可沒有要鳳兒在這件事情吹毛求疵。」伊霏笑道。

「我明白，後來劉秘書有說了，李秘書只是為了要在其他雜事上做到最好，讓社長可以專心地在工作上。」

「那是鳳兒對自己所要求的。」伊霏點頭道：「那麼你呢？」

「甚麼？」

「現在想想我們RA成立5年，而你進我們RA也大約4年了，算是元老級的成員了，你想我當初為何要用你？」

「我記得社長說過，因為您覺得我有經驗，所以就用我了！」

「你覺得呢？我真的是因為你有經驗而用你嗎？」伊霏微笑道：「如果我說，有其他比較主要的原因，你覺得會是甚麼？」

羅執行長沒說話。

「在伯斯先生家學習時，我曾看到一個伯斯先生的下屬來找他，我聽到伯斯先生對那位下屬說，我會用你，是因為覺得你可能會很好用，但現在覺得不好用了，所以想要拋棄你。」伊霏喝了一口咖啡道：「然後伯斯先生繼續對那位下屬說，現在給我一個理由，讓我不拋棄你。」

羅執行長靜靜聽著。

「我本以為那位下屬會跪著求情，要伯斯先生不要開除他，結果他竟然對伯斯先生說：先生，我當初之所以在您底下做事，也是認為您會用得上我，如果您現在覺得您用不上我了，我會安分地離開，尋找下一個能用我的人。」伊霏緩緩說道：「伯斯先生後來沒有開除他，但是減少了他的薪水，並且對他說：現在你的價值只剩下這些，但如果你能提出證明說你值更多，那麼你下一次的調薪會比你原本的薪水多上一倍甚至兩倍以上。羅執行長，你知道後來那位怎麼樣了嗎？」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他接手管理伯斯先生的其中一間公司，並且在伯斯先生所擁有的所有公司中，他所管理的公司是績效最好的。」

羅執行長有些驚訝，原本要被拋棄的員工，能做到那種程度？

「為什麼......？」羅執行長疑惑道。

「你認為呢？」伊霏笑道。

羅執行長思考了一會兒，才緩緩說道：「社長您當初在用我時，並非只是考慮我的經驗，而還考慮了我能不能被您所用？」

「恩。」伊霏點頭道：「在我底下做事的人都得了解一點，我不在乎以前的你是怎樣，我要求的是現在你能夠怎樣，這或許也跟我經歷過的事情有關吧！」

「社長......」

「所以告訴我，你現在還有被我利用的價值嗎？」伊霏平靜地問道。

羅執行長沉默了一下，才緩緩說道：「社長，我搞砸了跟大河的合作案。」

「然後呢？」

「我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在期望社長能夠替我找到答案。」

「然後呢？」

「然後......我仍然希望能夠繼續替社長做事情，縱使我搞砸了那些事情，也差點拖累到RA，我仍然希望繼續留在社長身邊。」羅執行長平靜地說道：「老實說，我一開始並不認同社長，一個小女孩？開甚麼玩笑！我是那樣想的。但當我跟著社長出去巡視時，我開始覺得，縱使社長是一個小女孩，跟其他企業老闆比起來也絕對不遜色，不，是更強，所以我很慶幸能遇到社長，不管社長有多嚴格還有多專制。」

「倒是說出實話了阿......」伊霏有些無奈的笑道。

「社長不高興了嗎？」羅執行長挑戰道。

「恩，不過既然是事實也沒辦法啊～」伊霏收起笑臉道：「所以你還是想要提辭職嗎？」

羅執行長驚訝地看著伊霏，然後沉默了一下道：「我會替社長搞定大河的案子，然後自請處分，但是我不會提辭職。」

「好，我知道了。」伊霏起身道：「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，因為我討厭培養新人。」

羅執行長也站起來說道：「社長，謝謝您。」

「我不是為了你，完全是為了我自己。」羅執行長在準備開門離開時，伊霏說道：「還有，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喝到你的咖啡。」

「只要社長說一聲，我會馬上過來泡給社長的。」

羅執行長走出社長室，關上門後，在門口發了一會兒呆。

「看來，你是要留下來了？」劉秘書在羅執行長面前說道。

「恩。」羅執行長緩緩說道：「社長她......真的很厲害。」

「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？」

「我很慶幸是在社長底下做事情。」羅執行長說道：「感覺......就算是為了社長去死我也願意。」

「你現在能夠理解我的立場了吧？」劉秘書笑道：「在小姐身邊做事情，到後來都會有這種感覺。」

「好好保護社長，我剛看她好像又很累的樣子。」羅執行長微笑道：「我想我們RA全體員工都不希望社長再度倒下。」

「你放心吧！我現在已經打算要進去趕她回家了。」

「劉秘書......讓我再多簽幾份文件嘛！」伊霏不顧其他人眼光，邊被劉秘書拉著邊向他求情著。

「不行，康院長說您需要多休息。」劉秘書不客氣的說道。

伊霏已經快被劉秘書給打敗了，這幾天她在公司都待不過五點。

「我會照顧好自己，也不會勉強自己，所以......」

「剛剛羅執行長跟我說，你們在會面時就發現您看起來有些疲憊，所以您必須回家休息了！」

「那該死的羅仁偉，早知道就要他自行辭職......」伊霏有些不高興的說道。

「這樣我以後就知道您的會議一天不能超過兩場，沒必要的話，一天一場就夠了！」劉秘書在把伊霏送上車時說道：「那麼，就讓金澤送您回去了。」

伊霏看著劉秘書堅持不讓步，只好乖乖上車，但馬上說道：「讓我早回去可以，但明天早上必須七點叫我起床，然後要鐘承俊八點來接我。」

劉秘書思考了一下道：「好吧！我知道了。」

看著伊霏的車子離開，劉秘書鬆了口氣，本來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讓小姐在「休息」這件事情上做讓步，不過剛剛答應小姐七點叫醒她會不會太早？

崔母好不容易讓女兒在10點前上床，那孩子，就算不讓她碰公事，也可以埋頭在書本裡而忘記時間......

伊霏睜開眼，床頭的小燈讓她可以看到小時鐘上顯示的時間，她披上一件薄外套，離開了自己的房間。

崔母因為敲門聲，看了看時間，才剛過凌晨一點。

「小霏？」崔母驚訝的說道：「怎麼了小霏，睡不著嗎？」

「也不是，我只是想跟妳睡，可以嗎？」伊霏說道。

「當然可以，我的女兒。」崔母微笑著邊將伊霏領進房間。

伊霏埋進母親的懷裡，滿足的閉上眼。

「小霏？怎麼了？今天怎麼突然想跟我一起睡？」

「因為做了很討厭的惡夢。」伊霏說道。

「惡夢？」

伊霏抬頭微笑道：「不是那種惡夢，是......就是做了那種公文老是簽不完的惡夢......」

崔母也笑了出來道：「對妳來說，確實是惡夢沒錯。」

「媽~那我睡了，我好累~」

「好，妳睡吧！」崔母溫柔的摸摸伊霏的額頭道。

崔母被手機的鈴聲吵醒，她確定那不是她的，她看看沒被吵醒的伊霏，趕緊起身找到手機。

「你好？」崔母對電話那頭說道。

「夫人嗎？」電話那頭說道：「我是劉秘書。」

「喔~劉秘書，這麼早有什麼事？」崔母走到窗邊低聲說道。

「小姐昨天要我七點叫她起床。」

崔母看看時鐘，的確已經七點了。

「這麼早？」

「是的，小姐還沒醒嗎？」

「對，難得沒被電話聲吵醒......」崔母有些驚訝的說道：「你等等。」

崔母走到床邊，溫柔的摸摸伊霏的頭道：「小霏，劉秘書來電話了，妳要聽一下嗎？」

伊霏翻了個身，才緩緩點點頭。

崔母將電話靠近伊霏耳邊，伊霏勉強接過道：「七點了？」

「是的，小姐，您要我這時候叫醒您。」電話那頭道：「承俊會在八點過去，需要他晚點到嗎？」

「不用了......準時就好。」

崔母替伊霏掛了電話後，回到伊霏身邊道：「怎麼不多睡一點，這麼早就要起床了？」

「媽......」伊霏此時才緩緩睜開眼，然後坐起身道：「我不想某天真的發生像昨天惡夢裡的那種事情......」

「不會的，妳有劉秘書幫妳呢！」崔母摸著伊霏的頭笑道：「想泡個澡再出門嗎？」

「麻煩妳了。」伊霏點點頭道。

等伊霏弄好下樓，承俊已經在客廳裡等待了。

伊霏看看時間道：「你早到了。」

「提早了15分鐘而已。」承俊從沙發上站起身道。

「那就一起來吃早餐吧！」

在車子上，伊霏發現承俊的袋子中有幾本書。

「六法全書？」伊霏對承俊問道。

「恩，文律師要我有時間就看幾頁。」承俊點頭道。

「伯斯先生呢？」伊霏說道：「有出作業嗎？」

「有，很多......」

「恩，那是正常的啊！」伊霏笑道。

「妳以前也是這樣？」

「我跟你不一樣，我喜歡看書，所以伯斯先生給我看什麼我就看，不需要出作業什麼的。」

承俊冷笑了一下，是這樣嗎？天才跟笨蛋的差別。

伊霏突然將頭靠在承俊肩膀上，閉上眼說道：「我想小睡一下，到時叫我。」

承俊愣了一下，然後才微笑道：「好。」

伊霏走出9樓電梯，劉秘書迎向前道：「羅執行長在線上，想跟您報告有關大河經紀見面的問題。」

「好，還有其他事情嗎？」

「台北地檢來電，想詢問您何時可以去做筆錄。」劉秘書邊走邊說道：「但我已經回覆您最近身體仍然不適，所以要等您身體好些再說。」

「直接拒絕嗎？」伊霏笑道。

「詢問過伯斯先生跟文律師，他們都認為現階段沒必要針對案子做出任何回覆。所以北檢那邊，伯斯先生會跟文律師先擋著。」

「好，我知道了。」

「說吧。」伊霏接起電話道。

「大河這幾天坐立不安，想跟您盡快見面，但我說您很忙所以沒有給時間表。」羅執行長說道。

「恩，誰知道呢？」伊霏笑道：「或許今天11點可以考慮......也或許11點半......還是下午兩點？你覺得呢？羅執行長。」

「我認為明天下午三點或許不錯。」羅執行長也笑道。

「好，你跟劉秘書去確認吧！」伊霏微微笑道。